寄自海角的信生命會消逝,美景自非恆常不變,對於此生必遊的追尋,更要即時享樂。遭逢氣候危機的格陵蘭冰山、觀光破壞的吳哥王城、受水患之苦的威尼斯、數量驟減的非洲花豹,都被踏遍世界、資深旅遊媒體人索倫,視為不去遺憾的消失中景點。文∕索倫 圖∕索倫、az編輯部萬年融冰_Greenland_絕對的毀滅深夜與清晨交界的北極夏末,天色才剛剛墜入短短數鐘點的灰黑。窩在青年旅館裡且眠且醒的我,被雷電般的爆炸聲響喚醒,聲音的來源很遠,強度卻迫人心肺。單聲巨響之後,四周旋即回復北極地帶恆定如常的寂靜,那寂靜,就跟冰山的顏色一樣純白。這夜,我在格陵蘭的心臟地帶旅行,確切的地點是:伊露利沙(信用卡代償Illulisaat)。位在格陵蘭西海岸的伊露利沙,是北極住民依努特人(Inuit)最主要的城鎮,也曾經是歐洲白人捕黥的重要據點;如今,伊露利沙是格陵蘭最火紅的旅遊目的地,因為巨大又萬年的格陵蘭冰帽在這裡露了個宣洩壓力的小小破口,於是,冰帽像在吐口水一樣釋出冰體碎屑,就成了漂浮出沒在北大西洋的座座冰山。伊露利沙冰河的冰山年產量,是北半球永遠的第一名。港邊的漁人告訴我,昨夜的那聲巨響,是海灣裡的某座冰山上下顛倒翻了個身,掀起的2公尺巨浪,把港口碼頭打得一團混亂,也吞噬了兩艘棲近冰山垂釣大比目魚的漁舟和漁夫。這樣的事件,只不過10年前,人們還相信這是北極浪漫的必然常態;如今,租房子這冰山的翻轉,卻是個意味深長的象徵,一種全面性消失的開端:地球暖化之海平面上升。許多研究報告顯示,格陵蘭冰帽的快速融化將導致全球性的破壞。諸如,三百萬年前的格陵蘭,曾經是綠草如茵的北方大地;格陵蘭冰河完全消融,海平面將上升到7公尺(更真實的預測是,加上南北極的融冰總量,格陵蘭冰帽只要融化七分之一,全球海平面就會上升莫約6公尺。)這天的下午,我搭上小舟前進冰帽破隙處的伊露利沙冰河探訪,大大小小的冰山擁擠堆積在海灣裡,排著隊等候奔向開闊大洋的時機,就在這片冰封與融化的交界之灣,天地冷冽如明鏡琉璃,連塵埃也不輕易附著。已經有太多人讚嘆過眼前這片極致的恆定之美,仍會場佈置自私慶幸著探訪這幅無言美景的此時此刻,心想,海平面只要升高1公尺,絕大多數的人類將要集體踏上旅程,只是,那會是場逃難之旅,而不是當下的這段北極漫遊旅行。叢林神殿_Angkor_天堂的消失漸次遁入叢林暗夜的王城,人潮隨著落盡的夕陽餘暉快步散去,從這座廢棄數百年的叢林之城,趕往光鮮喧囂的現代之街,在那裡,觀光客享樂撒野之所需,一應俱全。神殿的5座尖塔,反而在月圓月缺的這另一半晌,披著冷藍之光,勉力維持天界應有的身段。此刻的我,在小吳哥窟城,等待著一場試圖追尋昔日吉光片羽的演出。十九世紀末法國殖民政府的探險家,發現這被叢林吞噬數百年的宮殿群,王城、宮殿、神廟,讚美了神,融資更讚嘆了君王的權威。就像在南美洲發現的馬丘比丘一樣,突破了西方認知裡古文明的線性觀點,原來,蠻荒熱帶不只是食人部落,也有紮紮實實的藝術與文明。十五年間,我第3次來到這裡。首訪,那時的柬埔寨剛剛擺脫狂人的血腥統治,小吳哥城裡神殿半傾、神像斷頭,卻仍是當地居民不變的神龕,禮佛、避午、遊蕩,一切來去自在;裸著上半身的小女孩,捧著疊格紋頭巾,在神殿口靦腆叫賣。二訪,多了鄰近地區的中南半島觀光客,吱吱咂咂的腔調話語,仍是佛熟悉的語言。第三訪,走樣的狀況著實訝異,極多的觀光人潮,匯集成一種莫名的踐踏力道,連神殿石牆,也在古蹟修復的光環下,被化學藥品刷洗得如雪蒼白。儘管長灘島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既呼籲又警告,也關不了這扇溢流過了頭的水門。晚間以小吳哥王城作為舞台背景的這場表演,法國人藉著嫻熟的戶外聲光舞台技術,重新取回吳哥文明的詮釋權,但對我這名亞洲旅者而言,意圖卻出奇的簡單又自我:重現與吳哥的初相遇情境,即便那只是一場錯覺。假面的城_Venice_為了消失的消失巴黎被稱為花都,因為這裡的一切都以頂尖之流的愉悅標準為依歸,是種不容挑戰的品味標竿;至於被稱為水都的威尼斯,一切似乎都顛倒了過來,在這裡,外顯的格調無法成就全部,需要等量的反向層面來對應,才足以成就完整。面具下的威尼斯,才是獨我特有的威尼斯。獨特的精彩需隱身面具之下,才是威尼斯結婚認定的精彩,於是,這座城市剎時變得無定形可捉摸,旅行水都註定要拋卻所有的標準依歸,無定形意味著持續的流動,分分秒秒都是存在,分分秒秒也都在消逝。面具下的水都旅行,極致的化身,自是嘉年華會。二月深冬舉行的嘉年華會,許多人戴上面具而來,來炫耀、來表演、來享樂、來放肆,也有更多的人,不戴面具也來嘉年華,來看人炫耀、看人放肆。兩邊都對,這就是威尼斯邏輯,月的黑暗面,是為成就完整月圓而存在。這是多麼具說服力的優秀藉口啊!嘉年華會的聖馬可廣場,絕對是座迷幻的人生舞台,就算你站在不戴面具的這一邊,也有人把你最心底的愛慾情仇,變成一場場無須台詞、無須表情的肢體默劇,當面面膜演出來給你看。又如果你是站在戴面具的這一邊,便被自動分派擔綱聖馬可廣場舞台劇的其中一角,即興演出,導演絕對不會喊NG。再如果,戴上面具的你被命運帶進一場私人面具派對,那麼,遊戲情境又回到缺角的單邊陣營,該發生怎樣的情節才得以再度完整化?只能說啥都可能發生,但因為存在與消失的轉換,既在瞬間又無定型,所以,我也只能告訴你這麼多了。曾經消失的,誰知到會不會再出現呢?明日花豹_Kenya_野性的消失說出來不知會不會有人相信,我愛上一隻花豹了!雄性、約兩歲半、單身、在肯亞。在Samburu國家公園裡的那個正午時分,我們的獵遊吉普車在這株向天空無限展開懷抱的非洲刺槐樹下,與這頭攀臥房地產樹幹的花豹獨處了數個小時。見我們駕著車顛簸奔來,牠沒有閃躲;見我們發現牠後躡手躡腳步步進逼,牠還是沒有避逃;見我們流連數個小時緊盯著一呵欠一眨眼,他還是安穩恬適自在臥踞,琥珀色眼珠,時而倨傲的一瞥,時而迷茫的瞇著。就在我快要細數完牠身上每一顆腳印似的班點之際,我發現我愛上牠了,甚至不需要為你取個名字,牠,就是我心中唯一的花豹。我知道,應該是我浪漫過了頭,到了這種剛愎無以復加的程度,才會宣稱自己愛上一頭雄性花豹。可是,又有誰能為我些許解釋,這些年花大筆鈔票飛奔東非Safari的大量遊客,到底是為了什麼呢?如果只是要看野生動物,電視頻道裡不是更清晰、更漂亮嗎?這趟租屋網的肯亞獵遊旅行,我紮實走遍大部分的國家公園,見到土丘上的一家子獵豹家族,也在清晨目擊公獅母獅當街恩愛,但,我就是鍾情於這頭年輕健壯、皮毛光亮的花豹。海明威曾經尋思著一頭攀上吉力馬札羅雪域山區的花豹,為何獨行至此異域而死?僅僅相隔不到一百年,我卻只能迷戀上整趟旅程唯一現身的花豹。也許是稀有的緣故吧!據了解,非洲的花豹數量已經少到沒有研究單位敢輕易估算。還有呢?好像某大學者曾經說過:人總不免愛上自己的影子。難道,花豹根本就是我影子?或者說,原來我跟花豹一樣,根本是個野孩子?這下更迷惑了,究竟是我的野性消失得太快?還是花豹數量減少的太劇烈?花豹,明天我還想見到室內裝潢你,可能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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